才慢慢放开手,低声道:“别出声,跟我走!”
河阴县廨很小,假山背后其实就到院墙了。隐娘的丈夫领着裴玄静沿院墙一路潜行,走不多久,几株杨柳左右分开,面前横亘着一脉流水,岸边泊着一页扁舟。
裴玄静随那汉子上了船,钻入船篷,聂隐娘气定神闲地端坐其中。
“坐吧。”她对裴玄静说。
裴玄静刚坐稳,船身便轻轻一荡,滑离岸边。从篷内只能看见那汉子足下踏的草履,耳边响起竹蒿每次入水时的哗哗声。
太宁静的真实,反而更像梦境了,而且让人分辨不清,小船究竟是正在驶入,还是将要离开这一场南柯梦。
裴玄静突然惊叫起来,“禾娘怎么办?禾娘还留在县廨里!”
“我们会在前方不远处靠岸,从那里接上她。”
“她肯定能逃出来吗?”
聂隐娘冷冰冰地反问:“你都行,她为什么不行。”
裴玄静无言以对。聂隐娘总是这样言简意赅,丝毫不给人留余地。才短短几天,禾娘也学得和她差不多了。
“隐娘为何救我?”
“你是想问,我们为何一路尾随你吧?”
裴玄静反问:“不都一样吗?”
聂隐娘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如同杨柳的枝条随风掠过池面,连目光也变得温柔了,但裴玄静并没有留意到。
“静娘是要去洛阳吗?”
“是,哦……也不是,其实我要去的是……昌谷。”就像一个在黑暗迷宫里团团乱转找不到出口的人,裴玄静早已不敢去计算自己耽搁了多久,甚至都不敢去想目的地了。
聂隐娘平静地说:“正巧,沿河顺流而下便是昌谷,不需转道洛阳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我们接上禾娘,一路不停船的话,最多半天便能到达昌谷。”
裴玄静简直要蹦起来了,却又浑身一凛,“不行!”
“怎么?”
“崔郎中还留在牢里。”裴玄静急切地说,“隐娘,必须把崔郎中也救出来,否则他们一旦发现我跑了,定会加倍为难他的。”
聂隐娘摇了摇头,“不行。他的刑伤过重,又被押在军营里,内外均有重兵把守,我也无法施救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裴玄静不愿相信,聂隐娘是那么神通广大的人物,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啊。她哀求:“隐娘,求你再想想办法……”
“没办法。”
船身左右晃动后停下,原来是靠岸了。一条轻盈的影子从岸边飞下,稳稳地落在窄小的甲板上。
“师父。”
聂隐娘根本没动,只朝徒弟微微点头,“坐下,我们就开船了。”
“不!我不走了。”裴玄静钻出船篷,这才发现船身离开岸边尚有一步之遥,难怪禾娘是飞身跃下的。裴玄静对那汉子道:“请大哥将cite99lib?/cite船再靠岸近些。”
聂隐娘问: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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